【海口晚报】曹量：古时铜鼓涵盖全岛

曹量在研读史料。

【海口晚报】中国古代战场鸣金收兵的“金”，便是指青铜乐器。海南古代没有铜矿及其冶炼技术的记载，而传世以及出土的大量铜鼓从何而来，黎人先民在何种情况下使用这种极具“南方文化”特征的乐器，等等，都让如今的人们备感好奇。海南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海南大学音乐研究所所长曹量，长期从事中外音乐史研究，目前他正承担海南省历史上第一个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海南黎族传统音乐形态研究，通过他的深入探究，我们会发现海南铜鼓不仅是黎族先民使用的乐器，还会看到历史上铜鼓在海南的辉煌与黯淡。

明朝始出土铜鼓

“琼东第一峰”铜鼓岭，是海南的最东角，它东濒南海，山美石奇，传说动人。相传东汉伏波将军马援挥师渡海，在此登岸设营。班师回朝时，遗下铜鼓，后人掘之，故以此为岭名。

凡是使用铜鼓的民族生活过的地区，自然会留下铜鼓的踪迹。海南在何时开始发掘到古代铜鼓？最早可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当时的黎兵曾在万州（今万宁）境内发现了一只蛙鼓。《琼州府志》、《感恩县志》、《宣统定安县志》、《琼崖志》等曾著录了海南历史上铜鼓的出土情况，细列万宁、昌江、琼山、文昌、定安等五地，共出土铜鼓10面。海南解放以来，在临高、儋州、昌江、东方、陵水、乐东等地又相继出土了10多面铜鼓。《琼台志·山川》载，在儋县马蝗山一带，“传说曾屯兵于此，后人每掘得铜鼓、钲、铛等物”。由此观之，古代铜鼓分布几乎涵盖了整个海南岛。

海南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海南大学音乐研究所所长曹量研究认为，这些传说出现在地方史志中，应该不是纯粹虚构的。从各类地方志文献中，我们可以摸索到古代海南铜鼓文化的足迹。“从海南历代文献对铜鼓的记载，获得更为珍贵的历史信息是，证实了黎人是海南岛最初使用铜鼓的民族！”

南朝铜鼓风最盛

约3000年前，黎族人的祖先，从古代南方百越族群中的一支“骆越”中分离出来，翻山越洋抵达海南岛，成为最早的原住民在海南岛繁衍生息。通过史书记载可知，黎族自汉代起有器乐活动，而且历代黎人的生活与鼓息息相关。

历代文人墨客的诗文中也多闻鼓声。宋·绍圣四年（1097），苏东坡被贬至儋州后，在《和拟古》诗中写道：“铜鼓壶芦笙，歌此送迎诗。” 明代的大文豪汤显祖记述黎族击鼓讴歌的情景：“文臂郎君绣面女，并上秋千两摇曳，分头携手簇邀游，殷山踏地蛮声气，歌中击鼓会金钗，为度那复知年岁。”

“海南历史上没有发现铜矿的记载，汉代以前的社会发展的水平也不具备铸造铜鼓的能力，说明该乐器必然来自大陆，是大陆音乐文化波及海南岛的直接物证！” 曹量说，一般一个较大的氏族部落，会拥有一面铜鼓，由首领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使用，黎族每遇战事、节庆和祭祖等重大事务，便会鸣锣击鼓或捶鼓歌舞，号令众人，“南朝时冼夫人在琼期间，黎文化达到其高峰，史学家将这段时期称为海南岛文明的黎明时期，魏晋也应是铜鼓在海南应用范围最广、最为响亮的时期！”

明清黎人离铜鼓

除了文昌，在屯昌、万宁等地也有以铜鼓命名的地名。海南各级博物馆早已展示的不同形制的铜鼓，和近年来不断出土的铜鼓表明除五指山腹地外，其遗迹几乎遍及全岛的现象，都渐为更多的各界人士所关注。而如今黎族人在城乡的大小演艺活动中，却再也难以见到那乐器界具有王者风范的铜鼓。曾经对先民拥有的乐器无比钟情的黎人，在何时又因何舍弃了铜鼓，其青铜文化的血脉是否和早已匿迹的铜鼓命运相同，早已息鼓断绝？

曹量分析说，在中国，铜鼓主要分布于西南和岭南各省，从其铸造、使用和流传的区域看，又可分为滇系铜鼓和粤系铜鼓两大系统。环北部湾地区曾是古代越族人活动的主要区域之一，而海南岛地处北部湾的中心地带，也是地处中国大陆文化向东南亚海域延伸的咽喉要冲。虽然海南目前发现铜鼓的数量，与相邻的“两广”相比不占优势，但地理位置和分布区域很广，备受中外学者重视。从海南已出土铜鼓的总体特征看，与粤式铜鼓十分类似，这也与古代越族群体的迁移途径相同。

近年来陵水发现形较小的几面铜鼓，其中灵山型的铜鼓年代应在东汉至南朝，有些可能晚至唐代。结合古文献上有“俚僚铸铜为大鼓”和“俚僚贵铜鼓，唯高大为贵”等记载，铜鼓应为俚人铸造和喜爱的乐器，这些铜鼓是大陆传来抑或系本地黎人铸造，尚待新的考古发现才能够证实。

史料记载，明代以来，汉人大量迁徒入岛，黎人逐渐由沿海退居到五指山腹地，开始在与其祖先生活环境有较大差异的区域谋求生存之道。曹量说，黎族便逐渐由一个海洋民族演化成一个山地民族，铜鼓便开始离他们的社会文化生活远去，“有趣的是，精巧的铜锣，特别是蛙锣，便逐渐替代了高大贵重的铜鼓，成为黎族先民青铜文化的延续！”

铜鼓再次被人们关注只是近30年的事，一直想象当年苏东坡初来海南看到黎人擂动铜鼓欢呼的场面该是何等感慨，到听了专家的有关论述，记者更为黎人穿越时空仍无法割舍的青铜情节而击掌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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